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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是时也,在他身周这片烟雾弥漫的战场里,在那凶兽咆哮声中,军兵惨叫之声越来越多,显见是渐渐抵挡不住。
而不远处密林前,百来位体力充沛的匪人,正作壁上观,虎视眈眈,只等官军精疲力竭之际,便要上来冲杀。
眼前战况,已到最坏地步,眼见便是个全军覆没之局。
虽然林旭正偕师兄妹极力与那妖汉缠斗,但对眼前战局情势,心中是一清二楚。
这位天师宗的青年俊杰,不知怎么脑海中就忽然闪现出那位上清堂主策马逃去的背影。
不过,现在林旭心中已是无比平和:
“罢了,他才只是一个少年,大难临头惊惧而逃,也属自然。
我也不必笑他。”
一想到这,这位天师宗弟子心中一动,挡格几下,寻得一个空隙,便出声对身旁那位正奋力困敌的少女说道:
“云妹,今日你便先走吧。”
“不错!”
话音刚落,便听那位素来沉默少言的盛师兄接茬厉声喝道:
“云儿你一女孩家,留在这反倒碍手碍脚!”
“……”
少女并未回答,只把手中三尺青霜舞得更急。
“哈哈!
你们汉人说,‘鸟为食亡,人为财死’——这话太对!
今个你们便都去死吧!”
那位一直默不作声的凶狠巨汉,忽如雷鸣般吼出一句,直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话音一落,就见怪汉将左手中赤色葫芦奋力往空中一抛,那其中剩下的火虫,便随着在空中翻滚的葫芦抛洒出来,向战场中四下飞去。
随即,正奋力鏖战的军丁们便见身周烟火之势大张,只觉着一股强劲的火炎之气扑面而来,直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立时,便有几位军汉身上衣甲,先是冒起几缕青烟,然后便“呼”
一声腾起火苗来。
一直身处火场之中的南海郡人众,最担心的事儿终于发生了:
自己衣甲上的避火符,就快要失效了!
对官兵而言,战局已到最危险的关头。
就在鲍楚雄等人快要绝望、大风寨匪徒摩拳擦掌之时,忽听得那半空云天里,似乎正飘来一阵乐曲之声。
这缕只是隐约传来的乐音,听来却是如此清泠缥缈,淡乎如深渊之静,泛乎若不系之舟,让这些正陷于酷炎火气的郡兵,似嗅到一丝久违的清冷水气。
“这、这是谁在这火云山中吹笛?……莫不是那位上清宫的少年?”
“唉,现在甭说这样的小曲,即使用那龙钟鼍鼓,也无法挽回眼前的败局!”
闻得这缕笛音,林旭鲍楚雄等人都是一脸苦笑。
不过,那些郡兵听了这虚渺飘来的笛声,精神倒是振奋了不少,又重整旗鼓,奋力挡杀起来。
只是,渐渐的,这战场内外人众,忽发觉随着那笛声飘飖,四周的天地正变得有些异样起来:
现在那天顶的彤云,已在不知不觉中暗换了颜色,由明火一样的亮红,逐渐转变为滞重的墨色。
原本轻薄明快的云阵,现已渐渐厚重起来,铺天盖地,便像一口黑锅,将整个火云山倒扣其中。
而在那黑色云幕之后,正有无数个沉重的闷雷,在低低的嘶吼咆哮。
现在这火云山坳中熊熊燃烧的焰苗,似已变成黑夜中的篝火。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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