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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着摆了摆手,道,&ldo;都是大姑娘了,起来吧,我看看‐‐嗯,真是如花似玉,一个赛一个的好看。
&rdo;
王氏当时在京城时,和这个哥哥也是常来常往的,当时王大老爷极修边幅,不要说长须飘飘了,连唇上髭须,都修得一丝不苟,即使盛夏,也是衣饰宛然,绝不肯将就半分。
不想三年后竟彷如脱胎换骨一般,人更是瘦得都有些脱形,就是她自己一见之下,都忍不住红了眼圈,还挨了哥哥几句&lso;何必作此儿女之态&rso;的训话。
却不想善桐虽然嘴上和舅舅逗乐子,面上却绷得死紧,连一丝讶异都不曾露出,心中倒也满意,便不再责怪她的轻佻,反而顺着善桐的话往下说,&ldo;大哥口德上是越发坏了,连自己的外甥女儿都要调侃,她们要当了真,自高自大起来,我只找大哥算账。
&rdo;
王大老爷抚须长笑,意兴湍飞,&ldo;找大哥算账,大哥可没账和你算,家里连隔夜粮都没有,真要算,就把你大嫂身上的首饰撸几件下来。
&rdo;
他虽然说得像玩笑,但王氏母女三人,无不悚然动容,王氏忙问米氏,&ldo;大嫂,家里到这个地步了?&rdo;
&ldo;你大哥就会胡说!
&rdo;米氏面上尴尬之色一闪,又露出笑来,&ldo;哪里就到这个地步了。
说起来,通判的进项反倒比京官更多些,这些年来,二弟寄钱的次数都少得多了。
&rdo;
善桐听在耳中,初时不觉得什么,却见母亲和大姐面上都有黯然之色,忙细细品味,才发觉舅母这话听着是喜信,但听话听音,也可说明福建家业渐渐凋敝,在家侍奉外祖父并掌管家业的二舅舅捉襟见肘之余,支援大舅舅一家的钱,自然也少得多了。
陕西并不富裕,通判的进项纵多,和家里几十年的基业比,也不值得一提。
才三年而已,王家这条百足之虫,似乎已经渐渐地要死得透了……
&ldo;好了,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干什么。
挂了个通判的衔,总之穷不死你。
&rdo;王大老爷颇有几分不以为然,&ldo;倒是你们,怎么过来得这样晚,我满以为开了春就能收着信,不想眼看着夏天都要过完了,才过来走动。
&rdo;
当着孩子们的面,王氏也不好再追问家中境况,见王大老爷问起,忙打叠精神交待道,&ldo;西北军粮不够的事,想必大哥也听说了吧,我们村子里也借了一些粮食过去。
海清新得的差事就是管粮糙的,我们自然不能不做个表率,这下家里事情就多了,婆婆年纪又大了些,大嫂不在,还有什么说的?忙乱到了五月,眼看着就要秋收了,紧着就带孩子们过来看看你们。
不然麦穗一落地,又分不开身了。
&rdo;
大老爷还没说话,米氏先问,&ldo;怎么不见榆哥?忙着上学呢?&rdo;
她面上就有了几分心疼,没等王氏答话,又压低了声音,&ldo;孩子的功课怎么样?&rdo;
王氏苦笑不语,一时间连大老爷都说不出话来,屋内众人竟是再度相对无言,过了半晌,米氏才,&ldo;能健壮成人就好,说来今年也十四岁了,该给说门亲事了!
&rdo;
&ldo;我们家规矩,孩子说亲得按序齿,读书有望,二十岁之前中举的,没中进士又不许成婚。
&rdo;王氏低声道,&ldo;家里的大哥儿、二哥儿又都是会读书的,三房的善柏,今年都十六七岁了,也没有说亲。
&rdo;
米氏欲言又止,半日才道,&ldo;也是积年人家才有的规矩,有它的道理……&rdo;
室内就又沉默了下来,所谓得意人逢得意人,有说不完的话,失意人对失意人,却只有喝不完的酒,大约就是这个道理。
王大老爷手拈长须,也收敛了那带着玩世不恭的潇洒,半晌才打破了沉默,&ldo;记得你们家梧哥倒是个读书种子,要比楠哥好些,可要留心养育,别让他走了歪路。
&rdo;
男人见事,就是这样直通通的,一点弯儿都不会转。
就算为了二房着想,要全力培养梧哥,免得被大房越甩越远,但这话说出来,小姑子心里如何好受?米氏倒是白了丈夫一眼,想来想去,竟想不出一个不烦心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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