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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细细数着棋子,可不知怎么的,数到一半儿老是记不起数到哪儿了,又不得不从头开始数。
公子和沈姑娘都静静地看着我,半晌,我抬起头,“宛儿姐姐,你比公子多半目。”
沈姑娘会心地微笑着,她看着公子道:“这盘棋,御蝉会记一辈子的。”
清早,我到蕴墨斋里去,沈姑娘早已经把行李收拾妥当了。
公子的那些书全都已经用绸布包好,到处都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样子。
案几上的花瓶里插了新摘的桃枝,里头的水也已经换好。
沈姑娘抚了抚书案上的那张蕉叶琴,“真真,这把琴替我送给蓉儿吧,她好像快要过生辰了,就当作是礼物。”
我点了点头,“嗯。”
我道:“宛儿姐姐,这是公子昨夜写的,让我带给你。”
沈姑娘接过它,微微笑着,“是诗?”
我点了点头,“有好几首呢,诗名都叫‘别意’,公子说等回到了江南再看吧。”
沈姑娘轻“嗯”
了声,而后定定地看着我,“真真,我可不可以抱一下你?”
我微笑着点点头,沈姑娘环住我的背,轻抚着,“替我谢谢公子,御蝉此生能与你们相遇,已经没有憾事了。”
沈姑娘慢慢放开我,我看着她的眼睛,“宛儿姐姐……你能不能,晚一些走?”
沈姑娘顿住了,我道:“荪友先生说他下个月也要告归了,离现在也没有多少日子,你到时候再走……好不好?”
沈姑娘深深地看着我的眼睛,“为什么?”
我含着泪,不愿说,我静默了好久,“这样至少可以让公子少伤心一回,好不好?”
我哽咽着说不下去,沈姑娘抱紧我,她滚烫的眼泪滴到我的手上,我怎么也忍不住,在她的怀里哭了。
……
蓉儿抱着沈姑娘送给她的蕉叶琴走到公子的房里,我随着她进去。
福尔敦也在,还是虎头虎脑的样儿,坐在圆桌边的凳子上背书给公子听,凳子高,福尔敦的脚就那么半悬着。
这孩子一听到声响就知道我们进来了,他转溜着眼珠子偷偷地往我们这儿瞟了瞟,公子轻敲了敲桌沿儿:“去年这会儿背的东西到现在全都给忘得一干二净。”
福尔敦见公子嗓门一提,立马就规矩起来,讪讪地看着公子的眼睛,“阿玛,您别生气,我回去好好背,下回一定背出来,一个嗝也不打。”
公子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道:“说话可得算数,下回再这样,阿玛真的要生气了。”
福尔敦认真地点了点脑袋,蓉儿笑着走过去把琴放在圆桌上,福了福身,“阿玛。”
福尔敦跪在圆凳上,嬉皮笑脸地摸了摸琴面儿,“咦,姐姐,你换了新琴啦?”
公子道:“沈姑姑送给你的?”
蓉儿高兴地点了点头,“姑姑带回来的,说是沈姑姑给我的生日礼物。”
公子淡淡笑着,点点头,“挺好。”
蓉儿看向我,我对她点了点头,蓉儿转身坐到了圆凳上,“阿玛,我跟您说个事儿,要不您猜猜?”
福尔敦探着脑袋在那儿一个劲儿地琢磨蓉儿的表情,“姐姐,你吃了什么好吃的了?”
蓉儿努了努嘴,“去,别捣乱,我和阿玛说正事儿呢。”
公子笑着摇了摇头,“阿玛猜不出来。”
蓉儿笑了笑,凑着公子的耳朵说了会儿,公子看了看蓉儿,又看向我,我道:“宛儿姐姐说还想多留几日,和先生们一道再聚聚,等下月初荪友先生回南的时候再一块儿走。”
公子笑着点点头,“这样好,再热闹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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