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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3页）

我的木脑袋不开窍，看来今生无望了。

我上面说到，姚文元的那一篇批判《海瑞罢官》的臭文，深文周纳，说了许多歪理。

后来批判&ldo;三家村&rdo;的《燕山夜话》等著作，在原来的基础上又有了发展。

看来这一套手法是有来头的，至少是经过什么人批准了的。

后来流毒无穷，什么&ldo;利用小说反党&rdo;等等一系列的&ldo;理论&rdo;依次出笼，滔滔者天下皆是矣。

我的政治水平，并不比别人高。

我也是虔诚信神的人。

但是，有一点我是清楚的：我文章里的春天同资本主义毫不相干。

我是真心实意地歌颂祖国的春天的。

因此，我看了那一张大字报，心里真是觉得憋气，不由自主地哼了一声。

这一哼连半秒钟都没有用上，孰料这一哼竟像我在南口村谈姚文元的文章一样，被什么隐藏在我身后的人录了下来（当时还没有录音机，是用心眼录下来的）。

到了后来，我一跳出来反对他们那一位&ldo;老佛爷&rdo;，就成了打向我的一颗重型炮弹。

反正我此时还是一个自由人，可以到处逍遥。

这时的燕园比起六月四日来，其热闹程度又大大地增加了。

那时候，许多边远的省份，受到了千山万水的阻隔，没有能赶到北京来，朝拜北大这一块&ldo;圣地&rdo;。

现在都赶来了。

燕园在平常日子看上去还是比较辽阔的。

但是，在这&ldo;八方风雨会燕园&rdo;的日子里，却显得极其窄狭，极其渺小。

山边树丛，角角落落，到处都挤满了人。

我这渺小的人，更像是大海中一滴水，太仓中一粒米了。

据我的观察，这一阶段，斗争的矛头是指向所谓&ldo;走资派&rdo;的。

什么叫&ldo;走资派&rdo;呢?上至中央人民政府，下至一个小小的科室，只要有一个头头，他必然就是&ldo;走资派&rdo;。

于是走资派无所不在，滔滔者天下皆是矣。

我政治觉悟奇低，我在当时一直到以后相当长的时间内，我总是虔心敬神，拥护&ldo;文化大革命&rdo;的。

但是，每一个单位必有一个走资派，我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

每一个大小头头都成了走资派，我们工作中的成绩是怎样来的呢?反正我这个道理没有地方可讲，没有人可讲。

既然上头认为是这样，&ldo;革命小将&rdo;也认为是这样，那就只有这样了。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嘛，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可怜我们虔诚地学习了十几年唯物论和辩证法，到头来成了泡影。

唯物主义者应该讲实事求是。

当前的所作所为，是哪一门的实事求是呢?我迷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