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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板上有个地方算错了,老师没发现,直到最后结论推导不出来他才抠着脑袋思索,嘴里喃喃自语:应该还有一项才对啊………
整本书我早就读完了。
广义相对论要学到精深还有很多东西,不过大四这门课能教的很有限,通过考试应该不成问题。
那么我干嘛来上课呢?这是这门课我唯一想不透的问题。
「老师,」忍不住举手了,「第三行那个变换,gμν前面应该是负号。
」
「哎呀!
我怎么弄错了!
看来全班只有康海伦一个专心听课。
」
教室里响起一片嘘声,我四下作揖:「谢谢各位!
谢谢各位!
」
「大家不要不服气,正常人的判断总是根据推理的步骤,一步步演绎下来,这是笛卡儿教我们的道理───上一个式子没问题,只要往下推演的方法正确自然会认为下一步也没问题,只有脑筋不正常的人才会注意到潜在的不合理。
这个地方其实正负号都可以,因为后面要平方,可是基于它的大前提是非欧的四维特性不能做一般的张量计算,因此这里必须是负号,否则就导不出gravitationalredshift的结论。
从这个角度来说,康海伦能注意到这个小地方的问题,证明她脑筋不正常。
」
「老师你这是讚美吗?」
「算是吧。
」
突然间,有个异常的感觉跑进心里,却糢糢糊糊无法清楚辨识,似乎老师的话引发了些甚么。
「每一步都很合理,但结论是错的」,好像不只是数学才会有这种奇妙的现象。
我的确注意到黑板上的错误,但是在黑板以外的地方我是不是忽略了甚么?
时间在发呆中飞过,直到下课依然捕捉不到那隐约而不祥的直觉。
听见下课鐘响,我才发现外面下雨了。
雨水顺着屋簷淅沥落下像张珠串的帘子;因为没甚么风,雨帘子密密地固定在窗外,而窗边的座位空着。
芬达呢?
同学们快速地撤出教室,离散又重组在校园各个角落。
我慢吞吞朝校门口走去,在走廊尽头看见芬达一个人在廊簷躲雨。
她左顾右盼似乎正在等人,是等我吗?
正想上前和她说话,就看见一个男孩撑伞快步走到芬达身旁。
那人我见过,是三年级的学弟,人长得挺帅气又多才多艺,好像还当过学生会长甚么的。
他和芬达都是桥牌社的,一向要好。
看着他们挤在一支雨伞下有说有笑地离去,心中有些异样感觉。
芬达和学弟「在一起」了吗?是我搬出宿舍之后,还是之前就在一起了?如果是的话她为甚么从来不告诉我?我仔细咀嚼心中的感觉,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吃醋」。
还好不是,要是吃醋就太荒谬了。
我的确是祝福她的,像芬达这么可爱的女生本来就该有个优秀的男朋友来撑伞,不该和我这样的dyke搅和。
然而异样的感觉依然挥之不去。
莫名其妙地来上课,又莫名其妙地发现老师的计算错误,然后莫名其妙地看见芬达和学弟在一起。
说奇怪其实也没甚么好奇怪,却有种距离感,彷彿有个导演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安排一幕又一幕的戏,要在今天结束之前在我面前上演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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