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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不会有机会扳倒墨家。
没错,她想復仇的,不只是陷害母亲的真兇,不只是下了裁决的墨规年,而是整个墨家。
墨规年表情变了又变,他虽被一番话堵得还无招架之力,却仍觉得一切荒诞至极,这在墨染青的意料之中,她笑了笑,「你还是不能理解吧?为何我会为了区区一个刘心慈,就放弃整个家族,因为在你心里横量的一定是一个母亲怎么会比一个墨家带来的利益还要多。
」
她的父亲啊……她真的很明白他。
比将他视为夫君的母亲还明白,比受尽他疼爱的墨蓉青还明白。
墨染青张着那清透圆亮的双眼,好似墨规年在那里头无所遁形,「父亲,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薄情,自私,凡事以利益为重。
因此你可以轻易地裁决母亲,即便她身上怀的孩子可能是你的;轻易地将我送去静心庵,又能轻易的将我接回来;轻易的因为一张脸就把我送入宫,也能轻易的就对我下毒。
这就是你说的骨肉至亲吧,算计算到自己女儿头上的骨肉至亲。
」
她也不想那么明白的。
她也想像墨蓉青那样,相信他是个有点威严有点冷淡,却仍疼爱她的父亲。
儘管这个父亲从未参与过她的成长;
儘管这个父亲她想见时还得通过层层关卡,下人一层一层的匯报上去;
儘管这个父亲见面时还不一定叫得出她的名字;
墨染青自嘲一笑,冷冷看着面前的男子,那个被夜秦人民敬称的太尉,「你看看这个家在你的主持之下变成什么样了?后宅争宠,亲人疏离,下人势利,跟你一样,斤斤计较着利害。
刘姨娘落魄时无人问津,发达时抢着结交,但一遇到事情,不是自扫门前雪就是落井下石。
我母亲以赤诚待他们,大难临头却没有一个人愿意跳出来为她说话,哪怕他们只说一句,都可能动摇你的决定……你说,这样乌烟瘴气的一个家,难道不教人噁心吗?」
越是艳阳的天,影子越黑。
辉煌的家门丑陋如斯。
那她的母亲对她来说是什么呢,便是污秽的沼泽中开出的一朵清莲,柔软、圣洁。
她还是有一个快乐的童年的,在那只有一方天地她和母亲相依为命的院子里。
如果那朵花被人摘了,那么她便一无所有,也一无所惧,更一无所谓。
墨染青看着墨规年,他神情有一丝惭愧,更多的是不甘,这样的不甘堵住了他的气息,使得胸口起伏不定。
她不指望他能大彻大悟,就像她把墨家推入万劫不覆之地,也不是因为多伟大的情操、多深明的大义,真的就只是,一己愤恨。
本质上来说,他们没有什么区别。
「我也知道,这一下牵连不少无辜之人,比如从来就没参与这淌浑水的二哥,比如在那件事之后才进府的人们,比如那些悄然之间诞生的新生命。
他们都不该死,但那又如何?我连我自己都搭进去了。
」处在这个家里,人人都想力争上游,都无辜,都身不由己;也都不无辜,也都只为己。
墨染青鲜艳一笑,「这就是我从你身上学到的,我对你算什么,这个家对我就算什么。
」
彷彿击中最后的挣扎,墨规年心中重重一悸,节节后退,然后,颓然坐到椅子上。
他的不甘在那一刻碎裂了。
世间万物皆有两面,没有绝对好坏之分,唯择其一种,坚定向行,贯彻始终尔。
处世之道亦是如此,信奉什么,就彻底施行它的理念。
盗人者遇盗,不能怨天尤人;墨规年生性凉薄,事到如今,也不能怪她罔顾情义,要怪,就怪自己防人之心不可无。
「至少谋逆之罪,我也不算冤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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